阳明心学:良知是生生不息的
2016-12-18 12: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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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偲 

来源:经纶

先生曰:“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所异只在毫厘间。告子只在不动心上着功,孟子便直从此心原不动处分晓。心之本体,原是不动的。只为所行有不合义,便动了。孟子不论心之动与不动,只是‘集义’,所行无不是义,此心自然无可动处。若告子只要此心不动,便是把捉此心,将他生生不息之根反阻挠了,此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孟子‘集义’工夫,自是养得充满,并无馁歉,自是纵横自在,活泼泼地;此便是浩然之气。”——《传习录》

《孟子》曾讨论过不动心的问题,孟子对北宫黝和孟施舍两种勇进行了区分,北宫黝“不肤桡,不目逃,思以一豪挫于人,若挞之于市朝,不受于褐宽博,亦不受于万乘之君;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无严诸侯,恶声至,必反之”,孟施舍则与此不同,“视不胜犹胜也;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会,是畏三军者也。舍岂能为必胜哉?能无惧而已矣”。在此基础上,引出了曾子所谓的真正的大勇,即“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理屈的话,即使面对平民百姓,能不害怕吗?理直的话,即使面临重重阻力,亦当继续前行。这也是子路穿着破旧的袍子与穿着华丽的人站在一起而毫无愧色的原因所在。

孟子的养气不是僵化的而是活泼泼的。“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是一种大勇;看到小孩子掉到井了,心动了,萌生恻隐之心,见到民生疾苦,便想着救民于水火中,更是一种大勇。孟子的不动心,不是“客气”,不是装出一个不动心的样子,而是在发端处用力、扩充赤子之心。

同样是不动心,基于“客气”与基于生生不息的赤子之心,是不同的。《左传》上曾记载了发生了在鲁定公八年的一场战事,阳虎督率军队伐齐,但为齐军所败。阳虎使出一个激将法,假装没有看到鲁国勇士冉猛,故意说“假如冉猛在这里,一定可以打败齐军。”于是,冉猛站出来,反过来追逐齐军,一回头发现身后没有人跟随他,便假装摔倒了,退了回来。阳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轻轻感叹了句“尽客气也”。所谓“客气”,不是真的勇,不是发自衷心,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荆轲刺秦王可谓壮举,易水河畔,高渐离击筑,荆轲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其实,在决定刺秦王之前,荆轲曾有两次逃避行为,荆轲在刺秦之前有过两个逃避,在榆次与盖聂论剑、在邯郸与鲁句践相遇,荆轲不争一己之荣辱而选择逃去,似乎不勇。后来刺秦的壮举,则证明荆轲并非无勇之辈,这一点曾经的对手鲁句践也承认。荆轲之勇接近于孟施舍而非北宫黝,《史记》载荆轲“好读书”、“深沉好书”,荆轲并非有勇无谋、不学无术之士,其勇更多的是来自于内而非外,正是因为是内在的,所以生生不息,永不枯竭。与荆轲同往秦国的副手秦舞阳则给人以“客气”之感,在此之前,秦舞阳是燕国知名的勇士,十三岁就杀过人,众人都畏惧他。但到了秦国,登上秦王大殿后,秦舞阳不免露出了怯意,史载他“色变而震恐”。也就是说,秦舞阳之勇来自于一种外在的气,本质上是一种色厉内荏和外强中干,当遇到更大的气场时便会被压住,正是由于外在,终究有枯竭和气馁的一天。

良知同样是生生不息的。阳明在阐述良知时,反复强调它是活泼泼的、生生不息的、流行的,如“戒惧之念,是活泼泼地,此是天机不息处”、“须要时时用致良知的功夫,方才活泼泼地,方才与他川水一般;若须臾间断,便与天地不相似”、“良知即是天植灵根,自生生不息”、“天地间活泼泼地,无非此理,便是吾良知的流行不息”、“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良知不是教人冷却赤子之心,而是从发端处培育赤子之心,以获得生生不息的良知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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